——编者

文汇报：首先祝贺《里斯本丸沉没》，在上海国际电影节成功首映之后正式公映。可否介绍一下通过电影想要表达的主题是什么？”石林虎道，他身材极为高大，两米有余，背着一口三百余斤的阔剑，整个人壮的如同一头人熊，浑身古铜色的肌肉一块块，如一条条蛇蟒在游动。

方励：这部影片在类型上可能会让很多人感到陌生，它不是一个传统的纪录片，我们将它定义为纪录剧情片。这就与我们想要表达的内容相关：它不是讲历史，而是讲人的故事。讲历史只是电影中很小一部分，只占了不到20%，更多是讲人的命运，人的遭遇，讲一个大的战争里关于家庭，关于亲情，关于爱情，关于友情，关于人性的光辉。它是人的历史，而不只是战争的历史。如果只是讲战争的历史，不需要那么长的篇幅和那么大的屏幕。这些年他直在研究神秘的骨，不时以村体质强的人做试验，这些孩子清楚的知道，他们那些强壮如虎龙的父辈每次被叫去时都会在那座石院发出阵阵令人心颤的嚎叫，让这些孩子过早的产生了抵触与敬畏之心。

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决定做成一部大银幕电影，因为你在小屏幕前面看的话，只是看信息，感受不到人的情感，人的呼吸；这是光影包裹的沉浸式的大银幕的魅力，和在小屏幕上看完全是两回事。包括你看我们在音效方面，不管是水声、枪声、人声，也是全部追求真实的，完全把它当作一部战争片来制作。

文汇报：类型的独特性是不是意味着制作链条上很多环节都是首创的，没有先例可循？创制过程中最难的是什么？

方励：我们完全是摸着石头过河，一点一点试出来的。

BBC拍过一部《从纳粹手中救出的孩子们》，也是剧情纪录片。为了拍摄《里斯本丸》，我们还专门研究过这部片子，甚至做了实验，后来发现没有办法借鉴它的拍摄手法。它在历史还原部分使用了真人扮演，但因为它基本上只有一两个主要人物，所以这么做是可以的，而我们展现的是群像，基本上是一部战争片，有那么多的士兵，如果真人扮演，成本大且容易让观看的人跳戏。因为我们有口述历史，有回忆录，有照片，太真实了，演员不管怎么表演都不可能实现对历史的还原。

也(ye)试(shi)过(guo)一(yi)些(xie)别(bie)的(de)办(ban)法(fa)包(bao)括(kuo)花(hua)去(qu)一(yi)年(nian)半(ban)的(de)时(shi)间(jian)进(jin)行(xing)3(3)D(D)动(dong)态(tai)和(he)表(biao)情(qing)捕(bu)捉(zhuo)也(ye)不(bu)行(xing)最(zui)终(zhong)才(cai)决(jue)定(ding)选(xuan)择(ze)三(san)渲(xuan)二(er)动(dong)画(hua)还(hai)原(yuan)就(jiu)是(shi)大(da)家(jia)现(xian)在(zai)在(zai)影(ying)片(pian)中(zhong)所(suo)看(kan)到(dao)的(de)这(zhe)是(shi)整(zheng)部(bu)电(dian)影(ying)中(zhong)最(zui)难(nan)的(de)部(bu)分(fen)花(hua)了(le)四(si)年(nian)时(shi)间(jian)当(dang)然(ran)叙(xu)事(shi)剪(jian)辑(ji)故(gu)事(shi)的(de)架(jia)构(gou)等(deng)等(deng)也(ye)很(hen)难(nan)但(dan)是(shi)这(zhe)些(xie)部(bu)分(fen)再(zai)难(nan)也(ye)只(zhi)花(hua)了(le)两(liang)年(nian)时(shi)间(jian)

于是我们干脆决定，借助虚拟摄像技术，实现人物不动镜头动，动画中的军舰、渔船和海水可以动。就是观众在电影院里看到的效果，因为我们本来也不是为了让观众看人物的表演，而是最大程度还原当时的场景和氛围。

文汇报：可能很多人此前看过报道，会以为搜寻沉船、寻找历史见证人是最难的部分，现在看来那只是开始。为什么在动画部分花费这么多时间精力？动画在影片中承载了怎样的功能？

方励：如果没有动画，我们把它拍成大银幕电影的意义就没有了，就做成在电视上播出的资料片或者专题片就可以了。动画承担的就是历史还原的那一部分，还原舱外的甲板、空间的逼仄、鱼雷如何击中船身、梯子如何断裂等。我们要让观众一下子就能身临其境地去感受历史战争的氛围，感受战俘是如何被残酷地虐待，他们是被关押在怎样黑暗、狭窄、如地狱般的空间里。不然观众一边听画外音的讲述，一边还要分心去想象那个场景，效果就会打折扣。

日(ri)常(chang)生(sheng)活(huo)题(ti)材(cai)的(de)作(zuo)品(pin)可(ke)以(yi)留(liu)白(bai)这(zhe)段(duan)历(li)史(shi)距(ju)离(li)今(jin)天(tian)的(de)观(guan)众(zhong)太(tai)远(yuan)了(le)无(wu)法(fa)留(liu)白(bai)更(geng)重(zhong)要(yao)的(de)是(shi)如(ru)果(guo)影(ying)片(pian)不(bu)去(qu)还(hai)原(yuan)和(he)呈(cheng)现(xian)那(na)个(ge)场(chang)面(mian)不(bu)去(qu)还(hai)原(yuan)和(he)呈(cheng)现(xian)日(ri)军(jun)的(de)暴(bao)行(xing)不(bu)去(qu)还(hai)原(yuan)和(he)呈(cheng)现(xian)战(zhan)俘(fu)当(dang)时(shi)所(suo)陷(xian)入(ru)的(de)那(na)个(ge)无(wu)比(bi)绝(jue)望(wang)的(de)境(jing)地(di)不(bu)去(qu)还(hai)原(yuan)和(he)呈(cheng)现(xian)一(yi)个(ge)船(chuan)舱(cang)里(li)面(mian)1(1)000多(duo)战(zhan)俘(fu)水(shui)淹(yan)进(jin)来(lai)之(zhi)后(hou)他(ta)们(men)无(wu)法(fa)逃(tao)生(sheng)于(yu)是(shi)手(shou)挽(wan)着(zhe)手(shou)唱(chang)着(zhe)歌(ge)沉(chen)入(ru)了(le)水(shui)下(xia)如(ru)果(guo)不(bu)去(qu)还(hai)原(yuan)和(he)呈(cheng)现(xian)所(suo)有(you)这(zhe)些(xie)今(jin)天(tian)乃(nai)至(zhi)今(jin)后(hou)的(de)观(guan)众(zhong)如(ru)何(he)理(li)解(jie)当(dang)年(nian)我(wo)们(men)的(de)渔(yu)民(min)冒(mao)着(zhe)枪(qiang)林(lin)弹(dan)雨(yu)划(hua)着(zhe)舢(shan)板(ban)救(jiu)起(qi)3(3)8(8)4(4)位(wei)战(zhan)俘(fu)这(zhe)一(yi)英(ying)勇(yong)行(xing)为(wei)背(bei)后(hou)的(de)大(da)义(yi)” 群孩子顿时愁眉苦脸，个个没精打采，不情不愿的围坐在了四周，像是晒蔫了的叶子般。

这是只有影像、只有技术能够做到的事。

文汇报：提到“方励”这个名字，可能很多人会立刻想到八年前的《百鸟朝凤》。很多媒体给你打上的标签也是“跪求排片的电影人”。这一次的《里斯本丸沉没》从目前的情况来看，观众反响很好，可是排片很少。这是你在开始做这部电影时就预想到的吗？电影是一门大众的艺术，每一个把作品送进电影院的人肯定都希望自己的电影能够被更多人看到。你怎么看待电影可能再次面临高口碑、低票房的局面？

当然如果时间倒退三四十年，我可能不这样想，因为年轻，觉得自己还有大把的时间。生命越接近倒计时，就越觉得要给未来的孩子们做一些事。我自己会很感恩一代一代的电影人，因为电影是最立体的，他们用电影为我们留住了历史。打开影像，曾经的时代就扑面而来。所以我也总是跟我们的制作团队和创作团队讲：我们能不能给后人留下点什么？

电(dian)影(ying)上(shang)映(ying)以(yi)来(lai)观(guan)众(zhong)给(gei)我(wo)的(de)反(fan)馈(kui)让(rang)我(wo)特(te)别(bie)欣(xin)慰(wei)说(shuo)明(ming)我(wo)和(he)大(da)家(jia)在(zai)内(nei)心(xin)情(qing)感(gan)上(shang)是(shi)相(xiang)通(tong)的(de)是(shi)可(ke)以(yi)产(chan)生(sheng)共(gong)鸣(ming)的(de)是(shi)可(ke)以(yi)留(liu)传(chuan)给(gei)后(hou)人(ren)的(de)这(zhe)些(xie)盟(meng)军(jun)的(de)战(zhan)俘(fu)在(zai)生(sheng)命(ming)的(de)最(zui)后(hou)时(shi)刻(ke)他(ta)们(men)在(zai)怀(huai)念(nian)故(gu)乡(xiang)怀(huai)念(nian)亲(qin)人(ren)少(shao)尉(wei)把(ba)自(zi)己(ji)仅(jin)有(you)的(de)救(jiu)生(sheng)圈(quan)摘(zhai)下(xia)来(lai)给(gei)了(le)一(yi)个(ge)士(shi)兵(bing)军(jun)官(guan)临(lin)死(si)前(qian)托(tuo)战(zhan)友(you)转(zhuan)告(gao)自(zi)己(ji)的(de)妻(qi)子(zi)请(qing)你(ni)转(zhuan)告(gao)她(ta)我(wo)已(yi)经(jing)拼(pin)尽(jin)了(le)全(quan)力(li)想(xiang)与(yu)她(ta)团(tuan)聚(ju)更(geng)不(bu)用(yong)说(shuo)中(zhong)国(guo)的(de)渔(yu)民(min)们(men)冒(mao)着(zhe)生(sheng)命(ming)危(wei)险(xian)去(qu)拯(zheng)救(jiu)他(ta)们(men)救(jiu)上(shang)来(lai)之(zhi)后(hou)把(ba)自(zi)己(ji)家(jia)里(li)仅(jin)有(you)的(de)口(kou)粮(liang)衣(yi)服(fu)捐(juan)献(xian)出(chu)来(lai)给(gei)他(ta)们(men)这(zhe)是(shi)多(duo)么(me)动(dong)人(ren)的(de)人(ren)性(xing)光(guang)辉(hui)啊(a)这(zhe)是(shi)我(wo)们(men)这(zhe)部(bu)影(ying)片(pian)最(zui)想(xiang)传(chuan)递(di)给(gei)观(guan)众(zhong)的(de)

我常常说这就像一场接力跑。20年前，英国历史学者托尼·班纳姆在多年调研的基础上写了一本书，叫《里斯本丸沉没：英国被遗忘的战时悲剧》。知道我要做这部电影的时候，他把书的内容无偿地分享给了我，就像是把接力棒交到了我手里。我又往前跑了一程，在书所提供的战争部分的基础上继续深挖里面的人性故事，然后把它影像化地呈现出来。第三棒，我要把它交给观众，这一代的观众，下一代的观众。我希望我们能够一起发声，让这个发生在中国的、几乎被淹没了82年的故事，能够被世界听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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